76.使我沦亡_一山难容双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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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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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红药却连声笑了起来:“这毒蜂可是大自然的天地造化,妹妹也太高看我了。不过我倒是要谢谢妹妹帮我清理了那个不成器的手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着实该死。”

  她一口一个妹妹称呼的自然,似是年龄要大出许多,可观她凝脂肌肤无瑕面庞,若说正值二十四五都合情合理。再看却又弯眉如刀,双眸狭长,眼角微扬,只觉危险又妩媚,仪态轻薄曼妙,浑身邪气逼人,又是一番经历过岁月打磨的风尘痕迹。

  “我不记得与你有这般亲热。”这般你来我往的言辞交锋,互探虚实,萧白玉自觉多说无益,手中弯刀轻振,体内深厚的内功已开始流转,衣衫裙摆在密闭的山洞中无风自起。

  秦红药却忽然向后跳一步,摆摆手道:“我不跟你打,只拼刀剑你制不住我我也擒不住你,若拼上内力……”

  她伸手轻点了下攀在山壁上的茂密藤蔓,青葱纠结的藤蔓竟瞬间枯瘦,化成灰烬散在空中。她指尖再往前递,触到的山壁也溶成石水,周遭片片龟裂,竟是比方才毒蜂还要强上百倍的毒功,难怪那些蜇人毙命的杀人蜂对她毫无威胁。

  “要是妹妹被我这万毒冰火功伤着了,谁还能带我去寻阎泣刀,而且我可舍不得妹妹这天仙一般的脸蛋变成可怖的鬼样子,那真是暴殄天物呢。”秦红药双眸微眯,她笑意盈盈,危机重重又勾魂迷人。

  听到阎泣刀三字,萧白玉冷哼一声,再不多话,刀法施展开来,连续几刀向敌人当胸疾刺。她刀法尽得九华婆婆真传,以雄为气,以险为意,以幽为技,以奇为制,既能大开大合以一敌百,又能另辟蹊径袭人于不意。

  秦红药知那弯刀利不可挡,举剑格挡还击时避其锋芒,每剑每击都敲在刀背无锋之处,丝毫不落下风,一时刀剑缠斗不分上下。忽然间残月弯刀扭成蛇状,刀刃一圈圈缠上长剑,只听一声清喝,长剑应声断成数截。

  萧白玉刀尖顺势便要前刺,体内流转的内力蓦地一阻,胸口犹如突然被狠捶一拳,剧痛难当。鲜血涌上喉头,她咬牙强忍,还是有一丝血红溢出嘴角,她身子微微一晃,倚住了山壁。

  指尖发麻刺痛,她抬手一看,只见方才捏住毒蜂的双指俱已泛黑,黑气已窜到第二个指节。秦红药也看的清楚,本已运起万毒冰火功的十指渐渐收了功,大摇大摆的走近了萧白玉,甚至还拉起她的衣袖仔细瞧了瞧。

  “你看,我就说那毒蜂是天地造化,这下毒的手段连我们北漠最厉害的毒师都自愧不如,连外膜尾翅都能致人死地。”

  秦红药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双眸紧闭,额上汨出的细汗清晰可见,面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白玉运功想把蜂毒逼出体外,却发现为时已晚,中毒时无痛无觉,而后还运功使刀,更是摧毒攻心。她倚在山壁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慢慢滑坐在地上。

  秦红药跟着她蹲下,饶有兴趣的说道:“萧掌门若是叫声好姐姐,我便帮你驱毒,普天下还没比得过我冰火玄功的剧毒。”

  她终于改口称呼掌门,可羞辱意味却更重,仿佛看着面前倨傲的女子无奈低头求饶,是一件极有趣的乐事。萧白玉睁开双眼,眸中清冷而镇定,缓缓道:“你想我死便不会救我,你定有不能让我死的目的。”

  秦红药轻轻挑眉,并没有反驳,面上的笑意沉了下去。萧白玉重又合上眼,凝神调理气息,她了然道:“你不敢拿走地图自己去找阎泣刀,你怕师父在地图中满布机关,而这机关只有我一人能解开。”

  她说的半分不错,九华婆婆有着怎样的胆识和头脑能凭一介女流之辈开创九华派,又怎会把阎泣刀这般宝物轻易拱手让人,除非是她的唯一亲传徒弟。秦红药站起身,狭长的双眸幽暗,薄削的红唇浮起一抹狠厉的笑:“你倒是通透,若是把你那几个徒弟往毒蜂群中一丢,你是求不求我去救?”

  她边说边伸手去扳动石壁上的扳手,萧白玉一惊,欲要伸手阻止,可她此时行动迟缓,对面轻轻巧巧的避开,将扳手拉到了顶。堵住洞口的巨石却不如料想的那样渐渐升起,反而纹丝不动,不闻一丝声响。

  秦红药弯眉微蹙,反复扳动机关,巨石没有丝毫反应。她右手五指成爪,扣在巨石上,这手指方才轻轻一点就能将山壁岩石溶化,可现在万毒冰火功已运转到极致,指下巨石竟完好无损。

  竟是块弑龙石!弑龙石乃皇亲贵族寝陵,墓穴之护壁,墓主一旦安葬妥当,即会有人放下弑龙石。弑龙石重达万斤,坚不可摧,刀枪不入,一旦落下便是阴阳永隔,再也无法打开。

  秦红药手指搭在巨石上,细细摸索着,她自语道:“这鬼地方居然有弑龙石,阎泣刀果真在这里么。”

  忽然她手指触碰到些凹凸不平淡淡的刻痕,凑近去看原来是一道道浅淡的刀痕,看上去颇有蹊跷。秦红药俯身捡起跌落在地的残月弯刀,运功沿着巨石上的刀痕用力劈去,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刀刃猛然弹回,再去看巨石,别说刀痕,连块石屑都不曾落下。

  萧白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泛起几丝波痕,竟是在生死关头笑了起来。她靠在石壁上仰起头浅笑,眉眼清丽,声音清冽:“你出不去了,只得同我死在这里。”

  秦红药垂眼看她,忽地出手点住她穴道,一股冰冷霸道的内力顺着穴道钻进她体内,暂时压住了毒性蔓延。

  她翘起红唇笑道:“你想死我便偏不让你死,等到你毒入五脏,由里到外慢慢腐烂的时候,每天给你输些内力吊着你的命。我在这山洞中不吃不喝也能活个一月有余,你就那样陪着我,好也不好?”

  萧白玉被她点了周身大穴,虽然暂时压住了毒性,但也提不起自己一丝内力,手脚虚软到无法坐稳。即使听到她毒到令人骇然的狠话,好像也没什么可惊慌的,再糟又能糟到哪去。

  于是她闭目坐靠着山壁,心思飘到了她那三个徒弟身上,他们见自己迟迟不归应知遇了险。若他们懂事尽早乘船离开倒还好,只怕为了寻她到森林中又撞上毒蜂,那便再没人能救他们了。

  忽然间身子腾空而起,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不想搭在了女子裸露在外的细窄肩头上,睁眼便看到秦红药打横抱起了她。

  “坐着等死多没意思,我们去山洞里面探探,说不定还有别的出路。”她声音听起来仍旧一派轻松,萧白玉躺在她臂弯间,一抬眼正对上她拥雪成峰的胸口,玄黑长裙都似要遮不住,立时就转开了目光。

  两人便如此像山洞深处走去,小道狭隘只容一人通过,山壁两侧又布满交错的藤蔓,秦红药不得不左摇右摆的走着,才能使怀中的人也避开藤蔓。走了百十步后,萧白玉开口道:“你快把我晃吐了。”

  秦红药脚步不停,只分神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不但毫无惧色,反而一片淡然释怀,不禁轻笑道:“这时都不怕我,当真是快死了呀。”

  她稍稍收紧了手臂,狭窄的小道中彼此呼吸心跳清晰可闻,两人裙摆摩擦,肢体相触,竟有了一段近乎闲适的沉默。

  山洞似乎并不很深,不一会儿就被她们走到了头,尽头处是一块光秃秃的石壁。这一路走来也不见什么岔路,看来这山洞只有那么一个出口了。

  秦红药瞧着那尽头的石壁,周遭明明藤蔓丛生,这石壁上却不见植被,着实古怪。她俯身放下怀中的人,让她靠坐在一旁,自己则站起身,对着这块石壁四处敲敲打打。

  咚咚咚的声音不断传出,秦红药勾起了然的笑,这后面果真还有路。她按在石壁上运功去推,石壁微微左右晃动了下,中间隐隐开了道缝。她试着再推,可不管从哪侧都无法再动半分,看来这石壁定是要从左右两侧一起推动。

  石壁少说有千斤之重,左右两侧又隔了几乎两臂的距离,必不能以一人之力推开。萧白玉深知这后面不可能有出路,弑龙石意义就在于封死出口天人永隔,又哪会在山洞中还留下另一条路,当下也就静静的看着她动作。

  秦红药掌心运功,十指扣在石壁上,万毒冰火功流转,她左手金色的护指套已经深深嵌进了石壁中。不多时,双掌下的石壁已渐渐被她溶开,这时再用力一推,两道石壁门应声而开。

  后面的确没有出路,只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却有两具白骨并排躺在石室中,在漆黑无光的山洞中好不骇人!

  虽然知道那所谓密信是谢三扬假传出来的,但以防万一两人还是在点苍派又留了一天,待确定平安无事后两人才启程返回九华山。回程的路便不想来时那么急切匆忙,行过半日两人牵马停在了茶棚旁。

  小二热情的端上茶水点心,眼睛一直在偷偷瞧着萧白玉,就连坐在旁的客人也是屏息凝神悄悄打量,方才还喧闹的茶棚顿时安静了下来。

  吴均先是为师父奉了茶,才端起自己的茶杯,开口问道:“那日我被祁海打晕后,师父不曾中了他们计吧?”

  萧白玉目光轻轻向旁一扫,黏在她身上的视线登时就收了回去,这才抿了一口茶水道:“嗯,有个不招自来的人先行破坏了他们的计谋。”

  她望着杯中清茶晃起微波,眼前却浮现出在夜晚中,月光淡淡摇曳在那人身上的模样。好像突然间,和这个素不相识恶名昭彰的妖女见了数面,有了交集。她每次都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出现,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萧白玉不与她动手,一是担心吴均还不知生死,二是明白她想走就走得了,自己不定能占到上风。可若这样一直任她来去自如,又如何才能打破僵局,这般想着不由得看着茶杯沉思起来。

  两人喝罢茶又继续策马赶路,三日后九华山已近在眼前,却不想周城沈垚就在山门口前,沈垚手中还牵了匹骏马,周城似是在对她嘱咐些什么。

  “大师兄,小师妹!”吴均远远的就喊了起来,那两人面上都是一喜,似是长出了一口大气,赶忙迎了上来。

  “师父,你能赶回来真是太好了,我正担心师父赶不上时间,正准备将这英雄帖给你送过去呢。”沈垚松开马绳,伸手摸进了包袱里,掏出一张请帖,英雄帖三字端端正正的刻在封上。

  萧白玉翻身下马,接过英雄帖,只见上书:“近日魔教猖狂肆虐,武林动荡不安,遂邀天下英雄于六月十五日齐聚洛阳金府,商讨铲除邪魔歪道之大任。望诸侠士闻讯而动,金铁衣自当迎君如斯,不胜惶恐。”

  吴均在旁边也瞧见了上面的内容,喜道:“金老爷子德高望重,这下武林英雄齐聚金府,定能一举消灭修罗教。六月十五……那不正是三日后么。”

  萧白玉却只想叹气,这来回点苍派六天六日,未有一日睡好,都来不及落脚歇息片刻,又要远赴洛阳。她合上英雄帖,面上不露一丝疲惫,身姿依旧挺拔,她安排道:“垚儿同我去一趟洛阳,均儿便留在九华山养伤,若有急事传信于洛阳即可。”

  她再度跨上马,回首望了眼九华山,双腿一夹骏马奔驰而出,沈垚也紧跟在后,转眼间两人便没入小道尽头,马蹄扬起尘沙弥漫。

  也无怪吴均如此笃定这次英雄会势在必得,金铁衣本是洛阳富商之后,却有极高的武学天赋,常行侠仗义为善一方,人称洛中大侠。而且交友广阔,人脉遍布江湖,凭一手天罡拳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已有十年。

  英雄帖发至武林各门各派,一时间本来就繁华的洛阳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街上来往皆是负剑跨刀的武林中人,俊采星驰。萧白玉二人一入城门便有金府的家丁迎上,牵马指路,带着她们入住洛阳客栈。

  家丁恭敬的作了个揖,低头道:“英雄会于明日正午于金府举办,还请萧掌门和您弟子在此小住一夜。”

  家丁退下后沈垚走到窗边,兴奋的看着高朋满座的洛阳城,久居九华山何曾看过如此热闹的街景。萧白玉先是看了眼床铺,又见她神采飞扬,微微一笑道:“你去逛逛罢,现下洛阳俱是名门大派,多结交些英雄也好。”

  沈垚回过头,满面喜色,立时拿了刀走上街头。萧白玉终于放松下肩头,一路奔波的疲累也一齐涌上,她连送上的酒菜也不想碰,净手洁面后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天色渐晚,昏暗的夜色慢慢涌入房间,窗扇忽地被掀开,带进了一股夜晚的凉风。萧白玉瞬间便醒了,腰间的刀眨眼间抽出,她出手如电,残月弯刀稳稳的架在那个不速之客的脖颈上。

  刀下的人不躲不避,面容背着光掩在夜色中,雪白圆润的肩头明晃晃的映在眼底,萧白玉一怔,握着弯刀的手指渐渐收紧。几乎同一时间,耳畔已传来了有人在屋顶飞檐走壁的声响,声音极轻又繁杂,少说也是五六位绝顶高手。

  “金盟主,那妖女不见了踪影,许是钻进了街旁的民户内。”

  “我同犬子去搜东街,劳烦俆门主去客栈里一寻,妖女中了我一记天罡拳,想必跑不远。”

  几人简单交谈两句后就四散开来,紧接着就听见客栈门一扇扇被敲开的声音,这家客栈被金铁衣整个包下来开英雄会,所住之客尽是各派掌门。众人一听是在追捕修罗教之人,纷纷涌出,一时夜晚的客栈中人声鼎沸,房内一一点起了蜡烛。

  只有萧白玉这间上房依旧漆黑,黑暗中清楚的听见刀下之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忽然有一滴血落在锁骨处,纤细精致的美人骨刚巧卡住了那滴鲜血,恍若温养的红玉。紧接着又有更多血滴坠下,一路淌进了齐胸的长裙中。

  萧白玉咬紧牙关,这人已经毫无反抗的余地的处于她刀下,只需手腕轻轻一动,即可取她性命。

  感觉到她身子微微晃了晃,萧白玉手下的力道加重,弯刀压进了她脖颈处细腻的皮肤中,渗出一道红痕。秦红药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我找到了你师父留下的遗物,还有阎泣刀的下落。”

  萧白玉只当她在信口胡说,却看见她慢慢从袖中掏出一样物事,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是一块手帕,这手帕她眼熟得很,帕角还绣了个岚字,这是九华婆婆的闺名,现在江湖上已再无人知道。她心中一跳,房门突的被人咚咚敲响,外面的人已经寻到了她这里。

  “我若被他们抓了,阎泣刀会落在他们手上,而萧掌门再也不得而知你师父死因,这样也没关系么。”秦红药轻咳了两声,倚在窗棱上,外边的敲门声愈发急促了起来。

  萧白玉目光暗沉的看了她几秒,猛地撤下刀刃,回身走去开门。门外熙熙攘攘的堆了数十人,为首的便是刀剑门门主俆骞。俆骞见她开了门,立刻问道:“修罗教妖女逃至此处就消失无踪,不知萧掌门是否见了可疑的人影?”

  他一边问着,目光一边越过了她的肩膀扫视房间,只见房中除了她空无一人。萧白玉攥着弯刀的手愈发用力,刀柄仿佛都刻进了掌心,才能波澜不惊的开口道:“我正在房中小睡,并未见到任何人。”

  俆骞收回目光,拱了拱手道:“打扰萧掌门了,那妖女可能还躲藏在某处,还请萧掌门多加小心。”

  萧白玉看着俆骞领着刀剑门弟子又去搜寻下一间房,并没有转身回房,反而下了楼叫住了店小二问道:“同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子尚未回客栈么?”

  店小二不知道客栈中发生了什么,胆战心惊的瞥了还在一一敲门的俆骞一眼,诚惶诚恐的道:“回客官的话,那位小侠女已经回来了,不过当时天色已晚,她来找我要了另一间房说怕打扰到客官您休息。”

  她放下心来,上楼回房关好了檀木门,转头就看见秦红药已经坐在了床边,唇角悠悠的悬着血痕,身子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

  萧白玉不曾点亮烛灯,房中仍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可那人带着血迹的笑意依旧耀眼,只听她婉转轻笑,那声音迷人而危险:“萧掌门还不为我疗伤么,我若死了可就没人带你去找阎泣刀了。”

  秦红药吊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笑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交换过信物不是么。”

  她神情明媚张扬,一颦一笑都明明白白的呈在脸上,萧白玉这几日已看多了她这副模样,不见之前的阴暗狠厉,啖血间谈笑风生。好像那一箭不是伤了她的肩膀,而是射穿了脑子让她失了忆,看上去倒是认认真真的同自己交起朋友来。

  许是在这远离江湖的大浪大潮边,真的会让人心情放松,萧白玉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自己鲜少能拒绝她的热情。就比如现在,被她莫名拉倒海边,还要交换什么信物。

  “我身上没什么可换的,而且也没什么交换的必要。”萧白玉心中打定了主意,等从她手中拿到解药后,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再靠近她一步。她有了隐隐的危机感,她还从未同任何人亲近过,而这次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阎泣刀的下落,虽只得知了师父留下的一句话,她大约也猜到了其中含义。当年师父同她说起过三位好友,她们四人各自专精琴棋书画的一门,‘小白连浮三十杯,指尖浩气响春雷’一句本是形容水墨大家徐渭,此人好酒好画,将草书的跌宕起伏与水墨的酣畅淋漓融为一体,自成一绝,那此诗定是在意指师父那位专精绘画一道的好友。

  想通这点,剩余两句知不知道已无甚所谓,那人手中就再没有什么能拿捏自己的把柄,日后相见再无需手下留情。

  秦红药却不管她的拒绝,强行拉过她的手,红线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死死打了个结,她左右看了看,心满意足的道:”不是很好看么,至于你的那份我不急,往后时间多得是。“

  萧白玉不曾带过什么饰品,用红线穿过的贝壳带在手腕上倒也精致,想到这人不知找了多久才寻到这传说中的幸运贝壳,她嘴角不知不觉的想要浮起抹笑意。可忽地心念一动,还没流露出的欣悦就收了回去,她望着碧波粼粼的海面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伤也差不多好了,明日便回洛阳吧。”

  秦红药看着她的目光从未落到自己脸上,似是在躲避什么,笑容缓缓沉了下去,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说道:“好啊,让凌崇备一艘船,我们去藏海岛上拿了解药就回洛阳。”

  她并非不会察言观色,这几日来借着受伤为由,已经让萧白玉放下了许多戒备。不再是之前的冷面相对,许多时候都能瞥见她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柔软,可眼下一提洛阳,又好像时光骤然倒退,回到了两人争锋相对的时候。

  看来两人的身份还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秦红药想了想,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几分笑,得意而阴险。

  萧白玉闻言终于看了她一眼,对她口中的地点并不耳熟,秦红药转头又是笑靥如花,从善如流的解释道:“解药必须有一味九转承气花做药引,藏海岛并不远,来回一日足矣,只是位置隐蔽。”

  “好,明日便去。”萧白玉举步往回走,眼角扫到秦红药依然站在海边,海风潮湿而猛烈,她的长裙被海风刮的紧裹在身上,露出肩上白色的绷带,看上去脆弱又倔强,还是开口道:“回去吧,这里风大。”

  秦红药勾起唇,走近照旧挽上了她的手臂,萧白玉脸色是拒绝的,可她就像瞎了一样。

  萧白玉挣了挣手臂,非但没有挣脱反而缠的更紧,她整个身子几乎都贴了过来。手肘触碰到她的身体,甚至摩擦到她的胸口,登时有些尴尬不能再动了。

  两人就这么半拖半拽的回了渡口,萧白玉还是推开她去和凌崇说借船一事,凌崇本来很爽快的应了,可得知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藏海岛,脸色蓦地就变了。

  “萧掌门,藏海岛可是去不得啊,那地方古怪的很,进去的人从来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尸体都找不到。”

  秦红药一笑而过,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给萧白玉,胸有成竹道:“凌帮主放心,那地方我熟得很。”

  凌崇自然没有忘记眼前的女子是怎样以一柄长剑挡下来战船的万箭齐发,听到她这般自信的放话出来,当下也不再多说,传令下去让手下备好小船在渡口待命。

  萧白玉同沈垚交代了几句,把她留在傲海帮,第二日就同秦红药上船前往藏海岛。船舱中配了一台小木桌,桌上茶壶茶杯倒是应有尽有,她看着秦红药慢慢斟上两杯茶,问道:“那岛上是怎么个古怪法?”

  秦红药眼也不抬,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自己拿了一杯品了一口道:“都上船了才问不觉得太晚了么。”

  萧白玉端起茶杯,不以为意:“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秦红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人也是常常说出这般自负的话,骄傲的很啊。她放软了声音:“藏海岛是修罗教的禁地,岛上生了数种见所未见的毒花毒草,前教主发现这岛后就在岛上步下了奇门遁甲,将藏海岛做为修罗教的研毒之地。闲杂人等上岛只会被困死在阵中,只有我和教主可以随意进出。”

  萧白玉点头,不再多言,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一行就能拿到解药早点把这个女人甩掉,同她认识不过几月麻烦就接踵不断。心里却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她握着茶杯偏头看向窗外的波涛拍打激起浪花阵阵,一如她心中起伏不定捉摸不透的烦闷。

  茶杯忽然重重的敲在木桌上,把她放空的目光震了回来,只见秦红药双手扶着木桌,脸色有点难看,小船被波浪一晃她的眉头就皱紧了些。她大概猜到了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晕船么?”

  秦红药憋不出一个字,只是黑着脸挪动了一下下巴,好像是在点头。她自北漠长大,又一直在中原游走,何曾接触过大海汪洋,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海面上小船晃得实在厉害,几乎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晃出来了。

  萧白玉失笑出声,见过她意气风发在众人面前猖獗狂妄的模样,也见过她受伤后不急不忙镇定自若的神态,还没见过她这般尴尬的处境,原来她的弱点也如此寻常。

  当然嘲笑别人的痛苦不是什么正当行为,秦红药瞪了她一眼,却不及平常的三分杀伤力,又是一股大浪打来,船身剧烈颠簸了起来,她紧闭双眼脸色几乎差到发青。萧白玉怕她真的吐出来,伸手扶住她肩膀问道:“要不要我扶你去船头站着?”

  秦红药梗着脖子,硬是把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她才不以为萧白玉同她亲近是因为关心她,分明就是担心吐在船舱里才要把她赶去船头。她偏不要别人扶着,自己撑着木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觉头晕脑胀双腿虚浮。

  可海浪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刚平稳了一会儿的小船猛然颠上摇下,她身子向前一扑,萧白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她熟悉水性,怀中抱着一个人立舟也犹如平地。秦红药整个身子挂在她身上,紧抱住这唯一的支撑,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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