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后（完）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托尔正吃着餐桌上和以往没多少差别的午餐。
“我爱上了别人。”
坐在他身旁的尼尔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托尔端着酒杯喝酒的动作瞬间就僵在了那里，他愣了愣地侧头看着尼尔，
“你说什么”
他一副茫茫然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可以阿萨神族的体质，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尼尔脸上神色淡淡，将手上那枚在昨天才刚刚戴上去的戒指取了下来，
“我今天就会搬走。”
托尔有些发愣，他看着桌上的那枚戒指，它的主人就像抛弃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将它留在那里，一股情绪汹涌而来，让他突然就摔了手中的杯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是谁”
“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尼尔表现的越冷静托尔心里就越愤怒，他猛地就站起来掀了桌子，
“你竟敢你竟敢”
他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冲着尼尔咆哮，可他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感染到尼尔，对方依旧是那副样子，连那冷淡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了。”
托尔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发展成这样，明明在昨天之前一切在他看来都没什么问题，可在这个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思考那些，他只感觉愤怒，愤怒又难过，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吼得声音都有些嘶哑，更让他难受的是尼尔脸上始终无动于衷。
最开始托尔还怀着熊熊怒火试图找出尼尔口中那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是谁，他怀疑过他的好友女战士希芙，甚至怀疑过他的弟弟洛基，这都是他们认识以来，尼尔接触过最多的人。
可那天之后，尼尔就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始终没有找到。
多亏了弟弟洛基的安慰，他才从寻找那个不存在的人的漩涡里走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艾伦是真的对攻略成功没多少期待，也还没有对攻略展开过任何行动，可是天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暴露了。
在“命运”的指引下，他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大部分时间就在新身份的家庭里做一只阿斯加德的快乐阿宅，偶尔外出的活动范围也都限制在家附近，即使是这样，他的攻略目标洛基也很快在某一天和他在市集碰面了。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命运”的引导中，他们在人群中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那一瞬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命运”先生正欢欣鼓舞地放着烟花。
他全程都处于一种懵比忐忑的混乱状态中，在那样毫无准备的突发情况下，他一点也没指望任务能有什么进展，以当时自己那副状态，没有被当成“可疑的人”他都会感到庆幸。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洛基似乎完全没有觉得他当时那状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在他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就变得熟络起来。
那时的艾伦还天真的以为系统的技能果然很厉害，又觉得穿越之前看得那些影视漫画果然都是虚拟作品，真实地接触之后，洛基完全不是那里面所描述的那样。
他的谈吐大方，举止有礼，无论艾伦谈起什么话题，他都会耐心倾听又善解人意，眼神总是真诚专注，无论艾伦的话题多么无聊，他都不曾有过丝毫不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坏蛋反派
直到艾伦跟着洛基和托尔去了中庭，加入寻找托尔的老情人，那还未曾谋面的“同事”的队伍。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同事”对他的态度是敌是友，但据洛基所说对方如今正面临着危险，且每天面对着托尔那张急躁忧心的脸，于是在傻白甜系统079的怂恿下，艾伦最后还是决定悄悄地帮一把。
又直到洛基拜托艾伦陪同他鲁莽的哥哥托尔前去拜访那人，一直到这个时候，艾伦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穿成这样真的好吗”
艾伦看着难得有些局促的托尔，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结实强壮的手臂肌肉即使是那身衣服也遮掩不住，那头不羁凌乱的金色长发如今也被好好打理了一番，和之前那副野性的性感完全不一样，却同样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鼓励地朝托尔笑了笑，真心实意地夸赞，
“简直棒极了。”
托尔半信半疑地扯了扯衣领，这身中庭服饰他还没有适应，穿着总有些不自在。这并不是他的主意，但一直纠结于当初被尼尔莫名甩掉的托尔，最后还是按照洛基的建议好好打扮了一番。
“u”艾伦迟疑地看了一眼托尔，有个问题他已经憋在心里好奇了很久，看托尔如今这状态大概也不会有心情和他计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那股朝托尔的伤口上撒盐的欲望，“你们当初怎么分开了”
系统079说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直接回到系统主城得到各种神奇的奖励，可据说他那悲剧同事的系统也不知在外流浪了多久，完成任务后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脱身的。
托尔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语气有些生硬，
“这不关你的事。”
还没有被奥丁洗成白板经历中庭历险记及之后一系列事件的托尔，虽然勉强接受了以洛基好友身份出现的艾伦，却并不会对他眼中的弱者艾伦述说他的伤心事，他们的关系在他看来显然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对此有心理准备的艾伦也没有作死继续追问，转移话题般指了指前边的十字路口，
“再拐个弯应该就到了。”
托尔果然轻易就略过了之前的话题，神色又变得格外严肃起来，从那不时扯扯衣领的小动作，能看出他还是有些紧张。
怎么说也是在异世界见老乡，艾伦并没有比托尔轻松到哪里去，一路走来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079在脑海中闲扯着整理心情。
他们最终站在了一栋两层楼的临街别墅前，眼看着托尔走上前去敲门，站在托尔身后的艾伦也有些紧张起来。
没想到系统079的反应比他还大，
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别的系统呢，好激动噢。
没有等多久，那扇大门就被从内拉开，站在里面的是一名黑发男人，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卡其色居家薄毛衣，从肩膀手臂及胸膛上隐约的轮廓能看出他是个经常健身的人，不像托尔的肌肉那么大块，和野性的托尔看上去也不是一个风格，但和那一米八多的身高及大长腿搭配在一起却也觉得很完美。
系统079面对艾伦刷屏的感叹号一头雾水。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气场，他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能第一时间将他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满意足。
这难道就是前辈的气场
以为艾伦被打击到了的系统079正用它那软软的，不管说啥都让人难以信任的正太音地鼓励着艾伦。
与此同时，那个站在门内的男人挑眉念出了托尔的名字。
在男人开口之前只看着男人沉默的托尔这时就像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的视线在尼尔身上快速地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伤口，精神看上去也不错，这总算让紧张了这么久的托尔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一直很在意也很不爽当初被尼尔一点也不温柔地甩掉的事，如今找到了尼尔倒是先将当初的事放在了一边。
“不用担心，尼尔，有我托尔在没人能伤害你。”
那个男人看着满脸严肃认真的托尔，不由又挑了挑眉，
“rry”
“纵使他再力大无穷、刀枪不入、速度非凡，双眼中能射出邪恶的红色射线，”托尔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语气里充满他一贯的强大自信，“奥丁之子会让那叫超人的家伙知道厉害。”
超人艾伦吓了一跳，这个世界竟然有超人还是超级反派
那我们赶紧找机会回阿斯嘉德吧，079比它的菜鸟宿主还怂，还是那里安全。
尼尔默默无语地看着托尔，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划了划，将手机屏幕转到托尔面前，“你在和我开玩笑”
托尔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披着红色披风飞在半空中，双眼泛着邪恶红光的男人，那非常正经严肃的声音里瞬间就染上熊熊怒火，
“就是他吗”
“”
站在托尔身后的艾伦也跟着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看，那巨大的日期字母，以及下边一排小小的标志让艾伦迷之沉默了一瞬，弱弱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电影海报吧”
“”
“我猜又是洛基”尼尔从托尔那张看上去粗犷，表情却傻里傻气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他显得很无奈地轻叹口气，收起了手机，“他挖得坑你总是热衷一个不落地往下跳。”
随着艾伦在一旁小声地解释，托尔总算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他一脸震惊地愣在那里，许久才恼怒地低吼一声，“洛基”
虽然被气得不轻，回过神的托尔却也不急着去找可恶的弟弟算账，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尼尔，别别扭扭地想说些什么，
“你”
似乎想起什么，他转头朝身后的艾伦示意一眼。
“”艾伦回以不明所以的眼神。
托尔回头看着尼尔，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沉静下来，
“你”
他突然又回过头，瞪着依旧站在身后的艾伦，
“你怎么还在”
一直用眼神将艾伦“驱赶”到足够远的地方，他才放心地回过头看向那双手插兜，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互动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话已经到了嘴边，托尔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连忙改了口，“希芙他们都很想你。”
可天知道和尼尔关系一般的那几人会有多想尼尔。
尼尔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站在十字路口边，无聊得脑袋乱转的艾伦，
“新朋友”
没有得到想要回应的托尔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洛基的朋友。”
尼尔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托尔的脸上，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不是说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我了”
一提起那时候的事，托尔就有些生闷气，他下意识反驳道，
“是你先说的。”。
可看着尼尔微微弯起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上次分开时的冷漠，注视着他的眼神和他们分开之前一样，托尔的心情莫名就放松了下来，不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如果尼尔面对他的态度和分开那时一样，以托尔的性子就是梗着脖子也不会在尼尔面前示弱，可面对眼前这样的尼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傲慢又自负的熊孩子托尔却不由地柔和了眉眼，语气也放得又轻又缓，
“和我回家吧，尼尔。”
在发觉洛基用一个虚拟人物的威胁把他们骗到这里后，艾伦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差点被遗忘的那些记忆中关于洛基的描述，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来是不是被洛基欺骗了，而这个答案显然才是最重要的，他实在想象不到除了系统赋予他的特殊技能，他还有什么能够引起洛基的注意。
而那也意味着他可能从最开始接触洛基时就暴露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给他的“同事”带去了麻烦。
“你们和好了”艾伦瞄着身旁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的托尔，不确定地想着。
从尼尔那离开后，托尔的脸上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有些傻兮兮的表情。
heoheo听得到吗
脑海中从刚刚开始就没停过的声音实在吵得艾伦有些烦了，
不会更清楚了你到底在干嘛
托尔没有回答，只笑呵呵地让艾伦帮他把一个写在便签上的号码记到手机里。
我在和那个系统打招呼呀，079很是委屈，可是它一直都不理我。
一只系统独自在外流浪这么久，突然见到别的同伴肯定会怕生吧，也不知道079脑补了什么，又开始同情起来，以后我们多来和它聊聊天吧，艾伦。
艾伦真是感觉败给079的圣母心了，看着身旁心情超好的托尔，对于之前的问题也多少有些猜测。
那个攻略者，尼尔，他怀着莫名地好奇心念出这个名字，他真的爱上托尔了吗
真是太可怜了，079那不知存在于哪里的小脑袋似乎又脑补了一出大戏，他们注定要分开的啊。
艾伦默默无语地闭了嘴，彻底放弃和079讨论这种事，对洛基这件事的不安也暂时没有心情提起了。
他和托尔正慢慢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没多久，便在转角撞见了一个男人，一个满脸惊讶叫出托尔名字的男人，可看托尔的反应却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
美国队长艾伦有些懵，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那些零碎的剧情，哪里不对啊，这个时候的美国队长认识托尔吗
系统079倒是很淡定，顺便给艾伦科普着，
每个任务世界即使大体看上去一样，也都是不同的，你所知的剧情只能当作参考，这也许是这个世界美国队长的某些设定吧。
设定比如说这个美队可能来至未来艾伦有些被系统淡定的态度气到，这明显是一件需要在意的事情吧，你能不能在该认真的时候认真一点啊
系统079有些委屈地小声念叨着，
这在记录里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边的美国队长斯蒂夫似乎想要和托尔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托尔显然也不是一个会耐心等待的人，莫名其妙地看了斯蒂夫一眼便不再在意。
走了没几步，托尔还挺自豪高兴地和艾伦说，
“看来我托尔的名声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
“午餐吃墨西哥卷饼吧”
“好，上次那家店吗”
“嗯。”
尼尔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超人宣传片，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某些世界在另外的某些世界中会以这类方式出现。
这对他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有些许帮助，毕竟在他最初的世界里，无论是哪个他经历过的世界都没有任何影子。
“托尔一直怀疑爱上别人是借口。”
尼尔刚刚挂断电话，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便见身着西服的洛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拿起摆放在柜子上的合照，
“看来他又一次猜错了。”
看到洛基，尼尔似乎并没感到多意外，反而看上去挺真诚地夸赞着，
“这次的惊喜挺有趣。”
洛基侧头看着尼尔，脸上的笑意加深，透着些许恶意，
“当然有趣了，”他的手中现出一柄匕首，不紧不慢地朝尼尔走近，“这多亏了我那可爱的新朋友。”
是的，从看到那跟在托尔身边的艾伦的瞬间，尼尔就知道托尔能找到他的原因。
“那么，让我猜猜，”随着距离接近，洛基的声音里却染上些许莫名的情绪，音量也微微提高了些许，“我那新朋友的有趣能力，同样拥有的你是不是也用在了托尔身上”
他看上去莫名地有些愤怒激动起来，手中的匕首也威胁似的横在尼尔的脖颈上，稍稍划破皮肤，溢出少许血迹。
这举动让尼尔微微歪了歪头，抓住了脖颈边因他的动作下意识退开些许的手。
“你的反应，”脖颈处的那道痕迹在洛基微微瞪大的双眼中瞬间消失，手腕上的力量也意外地难以挣脱，“很意外就像第一次见一样。”
“那么，也希望你能慷慨地告诉我，”尼尔的双眼紧紧盯着洛基的神情，“你是谁呢”
“怎么会”洛基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
我想我们各自所认识的尼尔有很大的区别脑海中那人面对这情况，特别是洛基的反应，声音很有些微妙。
经历在翻车这种事情上丰富的洛基倒是很快令自己冷静了下来，见挣脱不了尼尔的力道，便顺势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神情也跟着软了下去，
“你当然不会记得，”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望着尼尔，看上去格外脆弱，嘴里却不动声色地挖着坑，“我只不过是被你那神奇能力戏耍的人之一而已。”
尼尔就这么看着洛基许久，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微微挑起洛基的下巴，又顺着脖颈滑过锁骨、胸口、腹部。
“是吗”他就这么一眨不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洛基的表情，那只手在腹部上轻轻游走了片刻，便作势要从裤腰处伸进去。
洛基的呼吸立刻就重了一瞬，他脸上的伪装也不再完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浮现过许多复杂的色彩，在尼尔松开了控制着他手腕的力道后，他便立刻后退了两步，落荒而逃般瞬间消失了。
看着洛基消失的地方一会儿，尼尔挑了挑眉，
“这反应”
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多在意的将掉在地上的合照重新摆放好。
没多久便听到开门声，是斯蒂夫回来了。
他看上去有什么心事，将带回来的食物摆在餐桌上后，就一直皱眉沉思着。
“怎么了”尼尔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坐到斯蒂夫对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斯蒂夫张了张嘴，似乎准备说什么，又突然想到这个世界的尼尔不可能或者还没有认识那人，便摇了摇头。
“抱歉，”接过尼尔递过来的啤酒，斯蒂夫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十分内疚，“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离开。”
尼尔安抚地朝斯蒂夫笑了笑，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们的关系在斯蒂夫摊开诉说自己的情况后难免有些尴尬，他总是注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亲密，平时相处时，便如普通朋友一般，可到底还是和正常的普通朋友相比更加微妙。
然而第二天，和这个世界的斯蒂夫暂时交换了身体控制权的他，看着那个坐在餐桌对面吃着早餐的尼尔突然和“他”道歉，
“我爱上了别人。”
那瞬间的感觉，就仿佛亲眼看着梦境破碎一样。
尼尔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攻略套路，如果注定要当一个坏人，他完全不介意让自己坏得明显一些，能短时间干净利落地在对方心里留下一个人渣的形象，更甚至再也不愿见到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了。
自从另一个系统，及它的宿主艾伦出现后，无论是尼尔自己的想法或是系统的默认优先级，任务便都被排在了后边，只是任务失败而已，那惩罚对如今的尼尔来说也只是“不过如此”的程度。
在侧面提醒斯蒂夫尽快搬出去后，以免未来一段时间碰面尴尬或是发生什么意外，尼尔拿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住进了附近的酒店。
当天下午，尼尔的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嗨”电话那头的人紧张地道了声歉，“我是艾伦，那天和托尔一起去找你的人。”
给托尔的号码，最后先打过来的却是另一个陌生人，这种事情非但没有令尼尔不快，反而不由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我等这通电话很久了，艾伦。”
“艾伦“
“再睡下去你今天怕是回不了家了“
艾伦迷茫地睁开双眼，看着那个站在床头俯视着他的男人。
“乔”
“你是昨天喝酒喝傻了吗。”乔翻了个白眼，表情很有些“凶恶”，“看我问的什么白痴问题，昨天吐了我一身的人，当然应该想想怎么躲过我的拳头。”
这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许多回忆开始涌来，令艾伦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气无力，
“艾玛女士做的派能不能为我赎罪”
他慢慢想起来了。
在昨晚，他和他的同学、室友，同样也是死党的乔一起去派对里混了一场酒，群魔乱舞，他根本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对了回家
“几点了乔。”
他瞬间清醒过来，匆匆洗漱换上衣服，拿上昨天就准备好的简单行李出了门。
宿醉让艾伦很不好受，在车上的一个多小时里，数次涌起的呕吐欲望折磨得他脸色苍白。
于是刚进家门，他糟糕的脸色便引来他爸乔纳森忧心的问候。
艾伦忍着难受强作微笑地和家人打着招呼，不过他的弟弟似乎有着自己的重要事情，相比起和他闲聊，更愿意抱着手机边打字边傻笑。
“恋爱的酸臭味。”艾伦暗暗吐槽。
今天是个聚会，一个大聚会。
他们的邻居陈夫妇已经在厨房和他的妈妈艾玛相处愉快，时不时都能听到那里传来一阵说笑声。
艾伦转头看向那从楼上下来的黑发女孩，那是陈夫妇的家乡亲戚，他的异国好友，在他们都更年轻的时候，曾慷慨地、过于热情地和他分享她国家内“流行”的小说。
拜他这名好友所赐，他的阅读量十分丰富，虽然那些内容里大多是些不可描述的没用东西。
那时的他还是个小孩，孤单一人，没有朋友，为刚发现的性别取向暗自苦恼，然后他便遇到了这个来他邻居家做客的女孩，她热情充满活力，并且在异国他乡同样孤单一人。
他们成为了朋友，直到现在都是。
这是十分令他高兴的事，当然，如果没有那些不可描述的“污染物”就更好了。
有着社交网络，即使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再见时倒也没有陌生感。
在女孩又一次隐晦地在“男朋友”这个话题上调侃他后，她给了他一张电影票。
“海王”
女孩划了划手机，调出一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爆棚荷尔蒙的电影海报，
“哈，新的后宫。”
艾伦笑了笑，刚接过电影票，他的姐姐和姐夫也回来了。
至从他姐姐结婚，和他的姐夫一起在距离他们1100公里之外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后，这样的聚会就变得越来越难得了。
餐桌上，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不过对艾伦的“折磨”也开始了。
和女朋友相关的话题又一次包围了他，可是天知道，一个深柜又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所幸和他年岁相差不大，也曾担任过“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样的角色的姐姐替他解围，转移了话题。
无论在家里或是外面，艾伦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可这样的对话难免还是令艾伦感到有些压力，他暂时也没有对父母出柜的准备和勇气，匆匆吃了一会，就借口电影放映，和女孩一起遁走了。
“所以，”女孩抱着爆米花桶，十分惊奇地看着坐在身旁的艾伦，“你真的到现在没有女朋友，连男朋友也没个影”
艾伦显然撒了谎，当他们慢悠悠逛了一圈来到电影院时，电影还没开始，影厅里只坐了寥寥几人。
即使女孩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这内容也让艾伦感到有些尴尬，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女孩耸了耸肩，随口调侃了一句，
“我想我应该为了你多交些gay蜜，等你四五十岁准备好的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
艾伦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作何回应，之后的闲聊中，他也难以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影厅的人越来越多，电影开始放映，他才在女孩那声“开始了”的呼唤中惊醒。
他强迫自己暂时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从并不能令他多轻松愉快的现实世界逃开一会。
他几乎要成功了，如果巨幕上没有出现那个巨大的“dc”字眼的话。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声音、视觉、感觉都似乎在离他远去。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涌出无数“新的”记忆。
超级英雄们，阿斯加德，系统，以及尼尔
艾伦从梦中惊醒，脑海中还浮现着之前梦中的画面。
家人，好友
他从没有如这一刻般，感觉自己如今距离他们那么遥远，遥远到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见。
艾伦，还没天亮呢。脑海中响起系统079那软软的声音，光听那声音就能想象到它一副睡眼惺忪的软萌样子，即使它从未有过实体。
这声音也让艾伦从悲观丧气中惊醒。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有多少上进心的人，特别是对待“攻略”这回事。在好友分享的那些虚拟小说里，“攻略”就不是件多么严肃的事情，他的系统更是软萌得不行，从那天在派对宿醉醒来后所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只是“好玩”，或者说“逃避”。
新的世界会让他慌乱，新的“规则”会让他紧张不适，但也仅此而已。
对待攻略他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急迫感，即使在当初听到有一名段位更高的“同事”时，他对攻略这件事也丝毫不着急。
他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计划，只是茫茫然又漫不经心地跟着系统的安排。
可现在
“做恶梦了”
耳边略显低哑的声音打断了艾伦的思绪。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那在梦中被他吐槽的“恋爱的酸臭味”瞬间就包裹住了他，令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就柔软了起来，
“没有，只是梦到了过去，”他看着那双注视着他，仿佛将星星装在里面的眼睛，声音也变得格外柔软，“睡吧，天还没亮呢。”
男人的手搂上艾伦的腰，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想家了”
不知道是来至于身旁男人的温度，还是男人那可靠柔情的嗓音，那刚被压下的软弱再次开始侵蚀他的内心，艾伦突然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伴随着耳边男人的呼吸声，他将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梦里的朋友，梦里的家人，他的过去，他的胆怯。他以为这会很难，可在男人沉默的倾听中，他逐渐就觉得那一切似乎并没有曾以为的那么令他困扰烦闷。
就像心里堆积的石头随着他的话语被一点点丢了出来，他的情绪也越来越平静，到最后，他甚至有了心情自我调侃，
“真遗憾，新的超级英雄电影，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哈，是的，无论是当初怀着好奇心及对洛基的不安联系上尼尔的艾伦，还是当初怂恿艾伦去尼尔那和对方的系统聊天顺便取取经的079，在得到尼尔那句“我会帮你”的承诺时，都想象不到他们的关系最后会亲密到这种程度。
在这段关系期间去进行攻略任务艾伦根本做不到，更不愿那么做。
可现在他有些想回家了
回家
这个词在艾伦的心里绕了一圈，他不由就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你想回家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艾伦感觉到男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些许，
“虽然我那六个兄弟各个都疯疯癫癫，”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再见他们一面。”
这句话又开始让艾伦的心里摇摆不定。
他知道自己在拖累对方，以对方的任务完成度，也许回到那所谓的系统主城，男人就能彻底结束这些见鬼的任务回家也说不定。
“不过，”艾伦被男人圈在了怀中，“我现在有你了。”
男人的声音就像这个夜色一样柔和，它们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也让艾伦终于下定了决心。
079曾告诉他，攻略失败将会得到令人崩溃的惩罚，诚实说，他的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恐惧，所以在明知道那第一个任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放弃重新开始的想法。
艾伦你个笨蛋脑海中响起079不可思议的声音。
他一直在故意忽略这件事，把自己当成一个新世界的观光客，得过且过地拖着时间，等待任务期限到来。
为什么突然终止任务呀
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令他愿意去面对那未知恐惧的人。
你知道那个惩罚有多恐怖吗你会崩溃的
感受着身后那个男人的温度，艾伦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现在这般无所畏惧，没有什么能再动摇他，脑海中079的声音更不行。
这是一座巨大的球体小镇，在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标着“艾伦小镇”的巨大石碑，石碑被精美的喷泉池包围着，周围如普通公园一般设有两三长椅。
一栋栋带着小花园的正方体单层小屋整齐地围着这座建筑一圈圈铺设开来，这里没有太阳，当抬头仰望天空时，看到的便是一栋栋整齐的屋顶。
在这座艾伦小镇内，居住的也全是名为艾伦的攻略者们，区分他们的除了各不相同的外貌，就只有各自归属的门牌上“艾伦xxx”里的数字编号。
“这地方也太厉害了吧”
不知道是因为尼尔的系统在外流浪了太久，还是当初定位的坐标来至079的共享，尼尔传送到达的地点并不在和他同名的小镇，而是和艾伦一起。
看着身旁满脸震撼的艾伦，在结束任务得到惩罚后，他还有更换任务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他那和尼尔完全不同的慷慨的系统079也没有多加阻拦。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像079曾描述的那样和谐。
在他们身边，就有数名“艾伦”彼此或热情或友好的打着招呼，分享着他们的经历。
这里的系统似乎也都像079一样说得那么可爱，在他们身后的那张长椅上，有个男人正满脸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边朝着小屋群方向走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和他的系统斗着嘴，
“我才在那坐了一会儿你就念叨个没完，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给你升级啦，求你赶紧闭嘴吧。”
也有着看上去更沉稳的男人或是彼此聚在一起说些什么，或是和那些满脸激动的新人介绍什么。
一切看上去都像079描述的那么完美。
请及时前往攻略者小屋维修系统，领取任务奖励。
如果脑海中没有这道从来到这里后就反复闪过的信息就更好了。
艾伦的系统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催促着它的菜鸟宿主去攻略者小屋结算他们寥寥无几，仿佛是意思意思打发掉的丁点奖励。
如果未来系统修好后会如人工智能一般模拟情绪反应，如079这个话唠一般和他聊天，尼尔倒是宁愿不要那未知的奖励。
安抚完并不乐意和他分开的艾伦，目送着对方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小屋群之间，尼尔脸上的神色逐渐冷淡了下去。
如今他身边全是身带系统的攻略者，这么多能够观察了解的目标，菜鸟艾伦在他眼中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是的，艾伦对于尼尔来说和那些任务目标没有什么差别，在那数不尽的岁月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都这么“老”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新变化
于是尼尔便慢悠悠地在这个艾伦小镇上闲逛着，偶尔会和几个或是新人或是有经验的艾伦们聊一聊。到了夜晚，这个小镇依旧十分热闹，断断续续地有新的艾伦们出现，他们大多都非常乐于分享他们所经历的世界和在里面的经历。
这么下来，这一天便过去了。
第二天尼尔通过那巨大石碑又去了“尼尔小镇”，那里的一切除了来往的人，和每栋小屋前的门牌号外，和“艾伦小镇”没有任何差别。
尼尔就像昨天那般聊一聊逛一逛，也没特意去寻找那系统配备的小屋，事实上他至今连系统的编号是多少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在系统那里他的排序是七号。
在他身体存在的形式被改变后，他的强弱便取决于他完成的任务量，如今倒也并不怎么在意那所谓的奖励。
可渐渐地，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规律，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新来的人仿佛源源不绝，而那些进入小屋的人却似乎再也没有出来过。
尼尔最后又回到了“艾伦小镇”，在喷泉池前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看到两名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新人“艾伦”，他们很有默契，连惊叹声都是异口同声的，他们也因此搭上了话，正彼此分享着来到新世界的激动心情，聊得热火朝天。
他又看到一名正站在喷泉池边侃侃而谈的“艾伦”，据说那已经是第四个世界了，丰富的见闻令周围凑过来的那几名新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一切都看上去很和谐，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没有在昨天见过他们，听他们分享各自的经历的话，他大概也不会为那些熟面孔的行为感到奇怪。
明明在昨天也自称新人，今天却带着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新经历，仿佛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那据说已经经历了四个世界的“艾伦”，昨天也是这般自信地述说着自己的第四次异世界冒险，只是他口中所谓的“第四次”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故事。
尼尔继续坐在那里。
他看到了很多熟面孔，他们都拥有着和昨天完全不同的经历，却又都以和昨天相同的身份来到这里。
直到一名金发男人出现在喷泉池边。
“这这地方也太厉害了吧”
男人脸上那副震撼的表情甚至都和昨天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
于是尼尔走了过去，也如第一次见面一般和他搭话。
周围全都是彼此搭话聊天的人，那人倒也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警惕，没聊几句，他就忍不住对他那不靠谱的正太音系统吐槽起来。
就像他完全忘记他曾和尼尔发生过类似的对话，甚至连那人的系统079，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尼尔。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眼看着那人被他话唠的系统催促着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着小屋群里走去，尼尔的思维不由渐渐发散。
他突然就回想起黛西。
那个有着正常的思维逻辑，有着完美的记忆与过去，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的数据模板。
莫名地，他不由就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意识控制下，它们开始渐渐转变成透明的能量形式存在，那上面缓慢又规则荡漾着的透明波纹，就仿佛生命体的脉搏一般。
尼尔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开始延伸，心绪有片刻纷乱。
任务的尽头是怎么样的
他突然就想起了六号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任务的尽头”
他在脑海中那些或崩溃哭喊，或绝望嚎叫的声音里找到了癫狂大笑的六号，
“是坟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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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别人。”
坐在他身旁的尼尔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托尔端着酒杯喝酒的动作瞬间就僵在了那里，他愣了愣地侧头看着尼尔，
“你说什么”
他一副茫茫然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可以阿萨神族的体质，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尼尔脸上神色淡淡，将手上那枚在昨天才刚刚戴上去的戒指取了下来，
“我今天就会搬走。”
托尔有些发愣，他看着桌上的那枚戒指，它的主人就像抛弃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将它留在那里，一股情绪汹涌而来，让他突然就摔了手中的杯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
“是谁”
“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
可尼尔表现的越冷静托尔心里就越愤怒，他猛地就站起来掀了桌子，
“你竟敢你竟敢”
他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冲着尼尔咆哮，可他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感染到尼尔，对方依旧是那副样子，连那冷淡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了。”
托尔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发展成这样，明明在昨天之前一切在他看来都没什么问题，可在这个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去思考那些，他只感觉愤怒，愤怒又难过，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吼得声音都有些嘶哑，更让他难受的是尼尔脸上始终无动于衷。
最开始托尔还怀着熊熊怒火试图找出尼尔口中那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是谁，他怀疑过他的好友女战士希芙，甚至怀疑过他的弟弟洛基，这都是他们认识以来，尼尔接触过最多的人。
可那天之后，尼尔就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也始终没有找到。
多亏了弟弟洛基的安慰，他才从寻找那个不存在的人的漩涡里走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艾伦是真的对攻略成功没多少期待，也还没有对攻略展开过任何行动，可是天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暴露了。
在“命运”的指引下，他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大部分时间就在新身份的家庭里做一只阿斯加德的快乐阿宅，偶尔外出的活动范围也都限制在家附近，即使是这样，他的攻略目标洛基也很快在某一天和他在市集碰面了。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命运”的引导中，他们在人群中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那一瞬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命运”先生正欢欣鼓舞地放着烟花。
他全程都处于一种懵比忐忑的混乱状态中，在那样毫无准备的突发情况下，他一点也没指望任务能有什么进展，以当时自己那副状态，没有被当成“可疑的人”他都会感到庆幸。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洛基似乎完全没有觉得他当时那状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在他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就变得熟络起来。
那时的艾伦还天真的以为系统的技能果然很厉害，又觉得穿越之前看得那些影视漫画果然都是虚拟作品，真实地接触之后，洛基完全不是那里面所描述的那样。
他的谈吐大方，举止有礼，无论艾伦谈起什么话题，他都会耐心倾听又善解人意，眼神总是真诚专注，无论艾伦的话题多么无聊，他都不曾有过丝毫不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坏蛋反派
直到艾伦跟着洛基和托尔去了中庭，加入寻找托尔的老情人，那还未曾谋面的“同事”的队伍。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同事”对他的态度是敌是友，但据洛基所说对方如今正面临着危险，且每天面对着托尔那张急躁忧心的脸，于是在傻白甜系统079的怂恿下，艾伦最后还是决定悄悄地帮一把。
又直到洛基拜托艾伦陪同他鲁莽的哥哥托尔前去拜访那人，一直到这个时候，艾伦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穿成这样真的好吗”
艾伦看着难得有些局促的托尔，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结实强壮的手臂肌肉即使是那身衣服也遮掩不住，那头不羁凌乱的金色长发如今也被好好打理了一番，和之前那副野性的性感完全不一样，却同样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他鼓励地朝托尔笑了笑，真心实意地夸赞，
“简直棒极了。”
托尔半信半疑地扯了扯衣领，这身中庭服饰他还没有适应，穿着总有些不自在。这并不是他的主意，但一直纠结于当初被尼尔莫名甩掉的托尔，最后还是按照洛基的建议好好打扮了一番。
“u”艾伦迟疑地看了一眼托尔，有个问题他已经憋在心里好奇了很久，看托尔如今这状态大概也不会有心情和他计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那股朝托尔的伤口上撒盐的欲望，“你们当初怎么分开了”
系统079说完成了任务就可以直接回到系统主城得到各种神奇的奖励，可据说他那悲剧同事的系统也不知在外流浪了多久，完成任务后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脱身的。
托尔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语气有些生硬，
“这不关你的事。”
还没有被奥丁洗成白板经历中庭历险记及之后一系列事件的托尔，虽然勉强接受了以洛基好友身份出现的艾伦，却并不会对他眼中的弱者艾伦述说他的伤心事，他们的关系在他看来显然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对此有心理准备的艾伦也没有作死继续追问，转移话题般指了指前边的十字路口，
“再拐个弯应该就到了。”
托尔果然轻易就略过了之前的话题，神色又变得格外严肃起来，从那不时扯扯衣领的小动作，能看出他还是有些紧张。
怎么说也是在异世界见老乡，艾伦并没有比托尔轻松到哪里去，一路走来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079在脑海中闲扯着整理心情。
他们最终站在了一栋两层楼的临街别墅前，眼看着托尔走上前去敲门，站在托尔身后的艾伦也有些紧张起来。
没想到系统079的反应比他还大，
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别的系统呢，好激动噢。
没有等多久，那扇大门就被从内拉开，站在里面的是一名黑发男人，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卡其色居家薄毛衣，从肩膀手臂及胸膛上隐约的轮廓能看出他是个经常健身的人，不像托尔的肌肉那么大块，和野性的托尔看上去也不是一个风格，但和那一米八多的身高及大长腿搭配在一起却也觉得很完美。
系统079面对艾伦刷屏的感叹号一头雾水。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气场，他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能第一时间将他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满意足。
这难道就是前辈的气场
以为艾伦被打击到了的系统079正用它那软软的，不管说啥都让人难以信任的正太音地鼓励着艾伦。
与此同时，那个站在门内的男人挑眉念出了托尔的名字。
在男人开口之前只看着男人沉默的托尔这时就像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的视线在尼尔身上快速地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伤口，精神看上去也不错，这总算让紧张了这么久的托尔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一直很在意也很不爽当初被尼尔一点也不温柔地甩掉的事，如今找到了尼尔倒是先将当初的事放在了一边。
“不用担心，尼尔，有我托尔在没人能伤害你。”
那个男人看着满脸严肃认真的托尔，不由又挑了挑眉，
“rry”
“纵使他再力大无穷、刀枪不入、速度非凡，双眼中能射出邪恶的红色射线，”托尔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语气里充满他一贯的强大自信，“奥丁之子会让那叫超人的家伙知道厉害。”
超人艾伦吓了一跳，这个世界竟然有超人还是超级反派
那我们赶紧找机会回阿斯嘉德吧，079比它的菜鸟宿主还怂，还是那里安全。
尼尔默默无语地看着托尔，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划了划，将手机屏幕转到托尔面前，“你在和我开玩笑”
托尔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披着红色披风飞在半空中，双眼泛着邪恶红光的男人，那非常正经严肃的声音里瞬间就染上熊熊怒火，
“就是他吗”
“”
站在托尔身后的艾伦也跟着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看，那巨大的日期字母，以及下边一排小小的标志让艾伦迷之沉默了一瞬，弱弱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电影海报吧”
“”
“我猜又是洛基”尼尔从托尔那张看上去粗犷，表情却傻里傻气的脸上得到了答案，他显得很无奈地轻叹口气，收起了手机，“他挖得坑你总是热衷一个不落地往下跳。”
随着艾伦在一旁小声地解释，托尔总算明白自己又被骗了。
“”他一脸震惊地愣在那里，许久才恼怒地低吼一声，“洛基”
虽然被气得不轻，回过神的托尔却也不急着去找可恶的弟弟算账，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尼尔，别别扭扭地想说些什么，
“你”
似乎想起什么，他转头朝身后的艾伦示意一眼。
“”艾伦回以不明所以的眼神。
托尔回头看着尼尔，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沉静下来，
“你”
他突然又回过头，瞪着依旧站在身后的艾伦，
“你怎么还在”
一直用眼神将艾伦“驱赶”到足够远的地方，他才放心地回过头看向那双手插兜，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互动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话已经到了嘴边，托尔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连忙改了口，“希芙他们都很想你。”
可天知道和尼尔关系一般的那几人会有多想尼尔。
尼尔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站在十字路口边，无聊得脑袋乱转的艾伦，
“新朋友”
没有得到想要回应的托尔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洛基的朋友。”
尼尔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托尔的脸上，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不是说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我了”
一提起那时候的事，托尔就有些生闷气，他下意识反驳道，
“是你先说的。”。
可看着尼尔微微弯起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上次分开时的冷漠，注视着他的眼神和他们分开之前一样，托尔的心情莫名就放松了下来，不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如果尼尔面对他的态度和分开那时一样，以托尔的性子就是梗着脖子也不会在尼尔面前示弱，可面对眼前这样的尼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傲慢又自负的熊孩子托尔却不由地柔和了眉眼，语气也放得又轻又缓，
“和我回家吧，尼尔。”
在发觉洛基用一个虚拟人物的威胁把他们骗到这里后，艾伦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差点被遗忘的那些记忆中关于洛基的描述，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段时间来是不是被洛基欺骗了，而这个答案显然才是最重要的，他实在想象不到除了系统赋予他的特殊技能，他还有什么能够引起洛基的注意。
而那也意味着他可能从最开始接触洛基时就暴露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给他的“同事”带去了麻烦。
“你们和好了”艾伦瞄着身旁笑得像个两百斤的胖子的托尔，不确定地想着。
从尼尔那离开后，托尔的脸上就一直维持着这个有些傻兮兮的表情。
heoheo听得到吗
脑海中从刚刚开始就没停过的声音实在吵得艾伦有些烦了，
不会更清楚了你到底在干嘛
托尔没有回答，只笑呵呵地让艾伦帮他把一个写在便签上的号码记到手机里。
我在和那个系统打招呼呀，079很是委屈，可是它一直都不理我。
一只系统独自在外流浪这么久，突然见到别的同伴肯定会怕生吧，也不知道079脑补了什么，又开始同情起来，以后我们多来和它聊聊天吧，艾伦。
艾伦真是感觉败给079的圣母心了，看着身旁心情超好的托尔，对于之前的问题也多少有些猜测。
那个攻略者，尼尔，他怀着莫名地好奇心念出这个名字，他真的爱上托尔了吗
真是太可怜了，079那不知存在于哪里的小脑袋似乎又脑补了一出大戏，他们注定要分开的啊。
艾伦默默无语地闭了嘴，彻底放弃和079讨论这种事，对洛基这件事的不安也暂时没有心情提起了。
他和托尔正慢慢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没多久，便在转角撞见了一个男人，一个满脸惊讶叫出托尔名字的男人，可看托尔的反应却像是完全不认识对方。
美国队长艾伦有些懵，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那些零碎的剧情，哪里不对啊，这个时候的美国队长认识托尔吗
系统079倒是很淡定，顺便给艾伦科普着，
每个任务世界即使大体看上去一样，也都是不同的，你所知的剧情只能当作参考，这也许是这个世界美国队长的某些设定吧。
设定比如说这个美队可能来至未来艾伦有些被系统淡定的态度气到，这明显是一件需要在意的事情吧，你能不能在该认真的时候认真一点啊
系统079有些委屈地小声念叨着，
这在记录里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边的美国队长斯蒂夫似乎想要和托尔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托尔显然也不是一个会耐心等待的人，莫名其妙地看了斯蒂夫一眼便不再在意。
走了没几步，托尔还挺自豪高兴地和艾伦说，
“看来我托尔的名声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
“午餐吃墨西哥卷饼吧”
“好，上次那家店吗”
“嗯。”
尼尔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超人宣传片，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某些世界在另外的某些世界中会以这类方式出现。
这对他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有些许帮助，毕竟在他最初的世界里，无论是哪个他经历过的世界都没有任何影子。
“托尔一直怀疑爱上别人是借口。”
尼尔刚刚挂断电话，本该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便见身着西服的洛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拿起摆放在柜子上的合照，
“看来他又一次猜错了。”
看到洛基，尼尔似乎并没感到多意外，反而看上去挺真诚地夸赞着，
“这次的惊喜挺有趣。”
洛基侧头看着尼尔，脸上的笑意加深，透着些许恶意，
“当然有趣了，”他的手中现出一柄匕首，不紧不慢地朝尼尔走近，“这多亏了我那可爱的新朋友。”
是的，从看到那跟在托尔身边的艾伦的瞬间，尼尔就知道托尔能找到他的原因。
“那么，让我猜猜，”随着距离接近，洛基的声音里却染上些许莫名的情绪，音量也微微提高了些许，“我那新朋友的有趣能力，同样拥有的你是不是也用在了托尔身上”
他看上去莫名地有些愤怒激动起来，手中的匕首也威胁似的横在尼尔的脖颈上，稍稍划破皮肤，溢出少许血迹。
这举动让尼尔微微歪了歪头，抓住了脖颈边因他的动作下意识退开些许的手。
“你的反应，”脖颈处的那道痕迹在洛基微微瞪大的双眼中瞬间消失，手腕上的力量也意外地难以挣脱，“很意外就像第一次见一样。”
“那么，也希望你能慷慨地告诉我，”尼尔的双眼紧紧盯着洛基的神情，“你是谁呢”
“怎么会”洛基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
我想我们各自所认识的尼尔有很大的区别脑海中那人面对这情况，特别是洛基的反应，声音很有些微妙。
经历在翻车这种事情上丰富的洛基倒是很快令自己冷静了下来，见挣脱不了尼尔的力道，便顺势松开了手中的匕首，神情也跟着软了下去，
“你当然不会记得，”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望着尼尔，看上去格外脆弱，嘴里却不动声色地挖着坑，“我只不过是被你那神奇能力戏耍的人之一而已。”
尼尔就这么看着洛基许久，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微微挑起洛基的下巴，又顺着脖颈滑过锁骨、胸口、腹部。
“是吗”他就这么一眨不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洛基的表情，那只手在腹部上轻轻游走了片刻，便作势要从裤腰处伸进去。
洛基的呼吸立刻就重了一瞬，他脸上的伪装也不再完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浮现过许多复杂的色彩，在尼尔松开了控制着他手腕的力道后，他便立刻后退了两步，落荒而逃般瞬间消失了。
看着洛基消失的地方一会儿，尼尔挑了挑眉，
“这反应”
他耸了耸肩，并没有多在意的将掉在地上的合照重新摆放好。
没多久便听到开门声，是斯蒂夫回来了。
他看上去有什么心事，将带回来的食物摆在餐桌上后，就一直皱眉沉思着。
“怎么了”尼尔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坐到斯蒂夫对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斯蒂夫张了张嘴，似乎准备说什么，又突然想到这个世界的尼尔不可能或者还没有认识那人，便摇了摇头。
“抱歉，”接过尼尔递过来的啤酒，斯蒂夫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十分内疚，“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离开。”
尼尔安抚地朝斯蒂夫笑了笑，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们的关系在斯蒂夫摊开诉说自己的情况后难免有些尴尬，他总是注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亲密，平时相处时，便如普通朋友一般，可到底还是和正常的普通朋友相比更加微妙。
然而第二天，和这个世界的斯蒂夫暂时交换了身体控制权的他，看着那个坐在餐桌对面吃着早餐的尼尔突然和“他”道歉，
“我爱上了别人。”
那瞬间的感觉，就仿佛亲眼看着梦境破碎一样。
尼尔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攻略套路，如果注定要当一个坏人，他完全不介意让自己坏得明显一些，能短时间干净利落地在对方心里留下一个人渣的形象，更甚至再也不愿见到自己是再好不过的了。
自从另一个系统，及它的宿主艾伦出现后，无论是尼尔自己的想法或是系统的默认优先级，任务便都被排在了后边，只是任务失败而已，那惩罚对如今的尼尔来说也只是“不过如此”的程度。
在侧面提醒斯蒂夫尽快搬出去后，以免未来一段时间碰面尴尬或是发生什么意外，尼尔拿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住进了附近的酒店。
当天下午，尼尔的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号码。
“嗨”电话那头的人紧张地道了声歉，“我是艾伦，那天和托尔一起去找你的人。”
给托尔的号码，最后先打过来的却是另一个陌生人，这种事情非但没有令尼尔不快，反而不由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我等这通电话很久了，艾伦。”
“艾伦“
“再睡下去你今天怕是回不了家了“
艾伦迷茫地睁开双眼，看着那个站在床头俯视着他的男人。
“乔”
“你是昨天喝酒喝傻了吗。”乔翻了个白眼，表情很有些“凶恶”，“看我问的什么白痴问题，昨天吐了我一身的人，当然应该想想怎么躲过我的拳头。”
这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许多回忆开始涌来，令艾伦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气无力，
“艾玛女士做的派能不能为我赎罪”
他慢慢想起来了。
在昨晚，他和他的同学、室友，同样也是死党的乔一起去派对里混了一场酒，群魔乱舞，他根本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对了回家
“几点了乔。”
他瞬间清醒过来，匆匆洗漱换上衣服，拿上昨天就准备好的简单行李出了门。
宿醉让艾伦很不好受，在车上的一个多小时里，数次涌起的呕吐欲望折磨得他脸色苍白。
于是刚进家门，他糟糕的脸色便引来他爸乔纳森忧心的问候。
艾伦忍着难受强作微笑地和家人打着招呼，不过他的弟弟似乎有着自己的重要事情，相比起和他闲聊，更愿意抱着手机边打字边傻笑。
“恋爱的酸臭味。”艾伦暗暗吐槽。
今天是个聚会，一个大聚会。
他们的邻居陈夫妇已经在厨房和他的妈妈艾玛相处愉快，时不时都能听到那里传来一阵说笑声。
艾伦转头看向那从楼上下来的黑发女孩，那是陈夫妇的家乡亲戚，他的异国好友，在他们都更年轻的时候，曾慷慨地、过于热情地和他分享她国家内“流行”的小说。
拜他这名好友所赐，他的阅读量十分丰富，虽然那些内容里大多是些不可描述的没用东西。
那时的他还是个小孩，孤单一人，没有朋友，为刚发现的性别取向暗自苦恼，然后他便遇到了这个来他邻居家做客的女孩，她热情充满活力，并且在异国他乡同样孤单一人。
他们成为了朋友，直到现在都是。
这是十分令他高兴的事，当然，如果没有那些不可描述的“污染物”就更好了。
有着社交网络，即使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再见时倒也没有陌生感。
在女孩又一次隐晦地在“男朋友”这个话题上调侃他后，她给了他一张电影票。
“海王”
女孩划了划手机，调出一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爆棚荷尔蒙的电影海报，
“哈，新的后宫。”
艾伦笑了笑，刚接过电影票，他的姐姐和姐夫也回来了。
至从他姐姐结婚，和他的姐夫一起在距离他们1100公里之外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后，这样的聚会就变得越来越难得了。
餐桌上，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不过对艾伦的“折磨”也开始了。
和女朋友相关的话题又一次包围了他，可是天知道，一个深柜又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所幸和他年岁相差不大，也曾担任过“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样的角色的姐姐替他解围，转移了话题。
无论在家里或是外面，艾伦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可这样的对话难免还是令艾伦感到有些压力，他暂时也没有对父母出柜的准备和勇气，匆匆吃了一会，就借口电影放映，和女孩一起遁走了。
“所以，”女孩抱着爆米花桶，十分惊奇地看着坐在身旁的艾伦，“你真的到现在没有女朋友，连男朋友也没个影”
艾伦显然撒了谎，当他们慢悠悠逛了一圈来到电影院时，电影还没开始，影厅里只坐了寥寥几人。
即使女孩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这内容也让艾伦感到有些尴尬，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女孩耸了耸肩，随口调侃了一句，
“我想我应该为了你多交些gay蜜，等你四五十岁准备好的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
艾伦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作何回应，之后的闲聊中，他也难以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影厅的人越来越多，电影开始放映，他才在女孩那声“开始了”的呼唤中惊醒。
他强迫自己暂时抛开那些杂乱的思绪，从并不能令他多轻松愉快的现实世界逃开一会。
他几乎要成功了，如果巨幕上没有出现那个巨大的“dc”字眼的话。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声音、视觉、感觉都似乎在离他远去。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就涌出无数“新的”记忆。
超级英雄们，阿斯加德，系统，以及尼尔
艾伦从梦中惊醒，脑海中还浮现着之前梦中的画面。
家人，好友
他从没有如这一刻般，感觉自己如今距离他们那么遥远，遥远到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见。
艾伦，还没天亮呢。脑海中响起系统079那软软的声音，光听那声音就能想象到它一副睡眼惺忪的软萌样子，即使它从未有过实体。
这声音也让艾伦从悲观丧气中惊醒。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有多少上进心的人，特别是对待“攻略”这回事。在好友分享的那些虚拟小说里，“攻略”就不是件多么严肃的事情，他的系统更是软萌得不行，从那天在派对宿醉醒来后所经历的一切，对他来说只是“好玩”，或者说“逃避”。
新的世界会让他慌乱，新的“规则”会让他紧张不适，但也仅此而已。
对待攻略他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急迫感，即使在当初听到有一名段位更高的“同事”时，他对攻略这件事也丝毫不着急。
他也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计划，只是茫茫然又漫不经心地跟着系统的安排。
可现在
“做恶梦了”
耳边略显低哑的声音打断了艾伦的思绪。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那在梦中被他吐槽的“恋爱的酸臭味”瞬间就包裹住了他，令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就柔软了起来，
“没有，只是梦到了过去，”他看着那双注视着他，仿佛将星星装在里面的眼睛，声音也变得格外柔软，“睡吧，天还没亮呢。”
男人的手搂上艾伦的腰，下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想家了”
不知道是来至于身旁男人的温度，还是男人那可靠柔情的嗓音，那刚被压下的软弱再次开始侵蚀他的内心，艾伦突然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伴随着耳边男人的呼吸声，他将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梦里的朋友，梦里的家人，他的过去，他的胆怯。他以为这会很难，可在男人沉默的倾听中，他逐渐就觉得那一切似乎并没有曾以为的那么令他困扰烦闷。
就像心里堆积的石头随着他的话语被一点点丢了出来，他的情绪也越来越平静，到最后，他甚至有了心情自我调侃，
“真遗憾，新的超级英雄电影，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哈，是的，无论是当初怀着好奇心及对洛基的不安联系上尼尔的艾伦，还是当初怂恿艾伦去尼尔那和对方的系统聊天顺便取取经的079，在得到尼尔那句“我会帮你”的承诺时，都想象不到他们的关系最后会亲密到这种程度。
在这段关系期间去进行攻略任务艾伦根本做不到，更不愿那么做。
可现在他有些想回家了
回家
这个词在艾伦的心里绕了一圈，他不由就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你想回家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艾伦感觉到男人抱着他的手臂紧了些许，
“虽然我那六个兄弟各个都疯疯癫癫，”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再见他们一面。”
这句话又开始让艾伦的心里摇摆不定。
他知道自己在拖累对方，以对方的任务完成度，也许回到那所谓的系统主城，男人就能彻底结束这些见鬼的任务回家也说不定。
“不过，”艾伦被男人圈在了怀中，“我现在有你了。”
男人的声音就像这个夜色一样柔和，它们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也让艾伦终于下定了决心。
079曾告诉他，攻略失败将会得到令人崩溃的惩罚，诚实说，他的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恐惧，所以在明知道那第一个任务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放弃重新开始的想法。
艾伦你个笨蛋脑海中响起079不可思议的声音。
他一直在故意忽略这件事，把自己当成一个新世界的观光客，得过且过地拖着时间，等待任务期限到来。
为什么突然终止任务呀
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令他愿意去面对那未知恐惧的人。
你知道那个惩罚有多恐怖吗你会崩溃的
感受着身后那个男人的温度，艾伦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如现在这般无所畏惧，没有什么能再动摇他，脑海中079的声音更不行。
这是一座巨大的球体小镇，在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标着“艾伦小镇”的巨大石碑，石碑被精美的喷泉池包围着，周围如普通公园一般设有两三长椅。
一栋栋带着小花园的正方体单层小屋整齐地围着这座建筑一圈圈铺设开来，这里没有太阳，当抬头仰望天空时，看到的便是一栋栋整齐的屋顶。
在这座艾伦小镇内，居住的也全是名为艾伦的攻略者们，区分他们的除了各不相同的外貌，就只有各自归属的门牌上“艾伦xxx”里的数字编号。
“这地方也太厉害了吧”
不知道是因为尼尔的系统在外流浪了太久，还是当初定位的坐标来至079的共享，尼尔传送到达的地点并不在和他同名的小镇，而是和艾伦一起。
看着身旁满脸震撼的艾伦，在结束任务得到惩罚后，他还有更换任务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他那和尼尔完全不同的慷慨的系统079也没有多加阻拦。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像079曾描述的那样和谐。
在他们身边，就有数名“艾伦”彼此或热情或友好的打着招呼，分享着他们的经历。
这里的系统似乎也都像079一样说得那么可爱，在他们身后的那张长椅上，有个男人正满脸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边朝着小屋群方向走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和他的系统斗着嘴，
“我才在那坐了一会儿你就念叨个没完，知道了，知道了，一定给你升级啦，求你赶紧闭嘴吧。”
也有着看上去更沉稳的男人或是彼此聚在一起说些什么，或是和那些满脸激动的新人介绍什么。
一切看上去都像079描述的那么完美。
请及时前往攻略者小屋维修系统，领取任务奖励。
如果脑海中没有这道从来到这里后就反复闪过的信息就更好了。
艾伦的系统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催促着它的菜鸟宿主去攻略者小屋结算他们寥寥无几，仿佛是意思意思打发掉的丁点奖励。
如果未来系统修好后会如人工智能一般模拟情绪反应，如079这个话唠一般和他聊天，尼尔倒是宁愿不要那未知的奖励。
安抚完并不乐意和他分开的艾伦，目送着对方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小屋群之间，尼尔脸上的神色逐渐冷淡了下去。
如今他身边全是身带系统的攻略者，这么多能够观察了解的目标，菜鸟艾伦在他眼中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是的，艾伦对于尼尔来说和那些任务目标没有什么差别，在那数不尽的岁月里他都是这么过来的，都这么“老”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新变化
于是尼尔便慢悠悠地在这个艾伦小镇上闲逛着，偶尔会和几个或是新人或是有经验的艾伦们聊一聊。到了夜晚，这个小镇依旧十分热闹，断断续续地有新的艾伦们出现，他们大多都非常乐于分享他们所经历的世界和在里面的经历。
这么下来，这一天便过去了。
第二天尼尔通过那巨大石碑又去了“尼尔小镇”，那里的一切除了来往的人，和每栋小屋前的门牌号外，和“艾伦小镇”没有任何差别。
尼尔就像昨天那般聊一聊逛一逛，也没特意去寻找那系统配备的小屋，事实上他至今连系统的编号是多少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在系统那里他的排序是七号。
在他身体存在的形式被改变后，他的强弱便取决于他完成的任务量，如今倒也并不怎么在意那所谓的奖励。
可渐渐地，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规律，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
新来的人仿佛源源不绝，而那些进入小屋的人却似乎再也没有出来过。
尼尔最后又回到了“艾伦小镇”，在喷泉池前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看到两名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新人“艾伦”，他们很有默契，连惊叹声都是异口同声的，他们也因此搭上了话，正彼此分享着来到新世界的激动心情，聊得热火朝天。
他又看到一名正站在喷泉池边侃侃而谈的“艾伦”，据说那已经是第四个世界了，丰富的见闻令周围凑过来的那几名新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一切都看上去很和谐，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没有在昨天见过他们，听他们分享各自的经历的话，他大概也不会为那些熟面孔的行为感到奇怪。
明明在昨天也自称新人，今天却带着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新经历，仿佛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那据说已经经历了四个世界的“艾伦”，昨天也是这般自信地述说着自己的第四次异世界冒险，只是他口中所谓的“第四次”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故事。
尼尔继续坐在那里。
他看到了很多熟面孔，他们都拥有着和昨天完全不同的经历，却又都以和昨天相同的身份来到这里。
直到一名金发男人出现在喷泉池边。
“这这地方也太厉害了吧”
男人脸上那副震撼的表情甚至都和昨天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
于是尼尔走了过去，也如第一次见面一般和他搭话。
周围全都是彼此搭话聊天的人，那人倒也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警惕，没聊几句，他就忍不住对他那不靠谱的正太音系统吐槽起来。
就像他完全忘记他曾和尼尔发生过类似的对话，甚至连那人的系统079，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尼尔。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眼看着那人被他话唠的系统催促着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着小屋群里走去，尼尔的思维不由渐渐发散。
他突然就回想起黛西。
那个有着正常的思维逻辑，有着完美的记忆与过去，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的数据模板。
莫名地，他不由就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意识控制下，它们开始渐渐转变成透明的能量形式存在，那上面缓慢又规则荡漾着的透明波纹，就仿佛生命体的脉搏一般。
尼尔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开始延伸，心绪有片刻纷乱。
任务的尽头是怎么样的
他突然就想起了六号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任务的尽头”
他在脑海中那些或崩溃哭喊，或绝望嚎叫的声音里找到了癫狂大笑的六号，
“是坟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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